情缠日月

风声

一壶春茶冉冉飘烟，淡香袭衣。

8 f: g( [9 T" m  T" T1 K“小姐，看这么久的书想必口渴了，先喝杯茶吧！”千书看着枯干的叶子在瓷杯中展开、晕出柔黄的颜色，吹凉后放在小姐床上的小几。
* U& Q! y2 j: H0 Z- O
坐在床榻上的女子一头长发束在脑后，平凡的面容时而舒展、时而绷紧，似乎对书中的内容颇有微词。
0 F; N3 t0 Z7 O$ \
那白净的脸蛋上，扬起的眉梢充满英气，只有那双眼睛惹人目光，顾盼之间灵动流转，俨然是个多情人儿。
5 w$ m$ f+ `) l9 \+ t* ?0 k
; B/ Z3 A: w& [* I+ d1 Y“呼！！不看了！”李怜儿用力阖上书本，顺手拿起茶杯一饮而尽。

“沈香莲明明有了暗托终身的对象，却默默接受长辈的安排嫁给不爱的人，终其一生郁郁寡欢。”她恨恨地咬牙，陷在书中的情绪不能自拔。
, h4 t7 q- L5 Y$ _% e
* S% d( l8 E6 E: N6 G+ w: q4 \“不过就是本书嘛，小姐何必生气呢？”
' D* }" b: y6 W& l) M& w8 @6 @6 m
李怜儿真不懂，“为什么她不拒绝？明知会后悔，为什么不勇敢地追求真爱？她明知对方也爱她呀！如果是我，不管结局是好是坏，至少我努力过就不会后悔！”她自信满满地说道，眼中有着向往。
5 L2 K7 ?' F( a% g
“呵！难怪夫人常说小姐的性子像个男儿。”小姐毫不掩饰的个性为她招来许多麻烦，常常让老爷夫人头痛不已。“我们要是都有小姐这样的气魄，岂不天下大乱？”

6 ~, d$ r4 t5 g4 \& `/ Q1 o& \0 T7 W千书掩嘴轻笑，对李怜儿的高论已经见怪不怪。

“这样的话从小听到大，耳朵都快生茧了！”李怜儿掏掏耳朵。“不知道是不是老爹早知道会这样，所以才给我取个这么柔弱的名字。”

1 `3 e/ I2 i* b她推开桌几，光着脚丫子就套上绣鞋。
3 |0 h  S. w/ V  H. M5 q
+ c5 ^+ m7 }) R( O“小姐的名字很好呀！老爷是希望小姐能得众人的怜爱呢！”

“怜儿这个名字套在我身上真是可惜了，我还是比较喜欢我帮你取的名字，千书、千书……多好听啊，”

( [. w/ \3 d' {  a“千书倒是觉得很庆幸……”千书憋着笑。

. X" F" J  C- D+ N“庆幸什么？”
9 o2 ?" q8 j) O& |8 W
“要不是老爷把小姐的名字取的好，小姐肯定吓坏那些前来求亲的少爷们，到时就嫁不出去啰，”

“什么嘛，你这丫头居然取笑我，讨打！”李怜儿抡起拳头，追了出去，两个丫头片子的笑闹声从李府延续到外头的市集。

! b1 E0 n/ R; ]! N* I# ?“给我两支糖葫芦。”千书从口袋掏出铜板，羡慕地说：“小姐还不到十五岁，前来求亲的媒婆都快把门坎给踏平了。话说，老爷很满意王媒婆这次介绍的公子，那位公子知道老爷要留小姐满十八才肯放人，没有二话就答应了呢，可见那位公子对小姐一往情深。”
% c- G+ y/ z! @; z
李怜儿接过糖葫芦，咬了一颗送进馋嘴，没将千书的话听进去。

  V* u5 \4 v+ t8 j2 Y0 v5 d“小姐，你有没有听见呀？”市集的叫卖声颇大，千书只好扯开嗓门对着就快不见人影的主子大喊。
4 E0 X9 N: A" _" L
“你说什么？”李怜儿停下脚步，回头询问。
) L7 {) q# F+ M. R8 t$ {
  s# U7 A+ m, b& D5 h+ w千书穿过人潮边喘边说：“我说……老爷已经帮小姐定下婚约了！”

“我不要！”李怜儿迅速说道，撇了撇嘴，有些不以为然。“我才不要嫁给未曾谋面的人，那位公子光凭媒婆的的一张嘴就对我产生感情？这岂不可笑！”

1 `' w, \: \" K; F8 |李怜儿眼中闪着生气的倔气的光芒。
" g  P! z) i. B) \$ e, D* D
* Y/ O# P/ o7 }% Z: J# L“可是自古以来，女子的婚事都是凭媒妁之言呀！”千书却认为这是很正常的事，没什么不对呀！
- O" M$ C' L3 u; A* y) ]
7 d) e7 Y* Q1 E1 ]: ~& }李怜儿不以为然地耸耸肩，因为她知道怎么跟千书说都没用……她将剩下的糖葫芦拿给千书。“你先回家吧！我想一个人逛逛再回去。”

“那小姐可要在天黑之前回来哦！不要像上次那样让老爷、夫人等人。”千书一手接过糖葫芦，又在李怜儿耳边碎道。
& L' S" L* r1 }6 I5 ^
李怜儿佯作求饶的姿态，“知道了，小的再也不敢了！”

千书笑了出来，忍不住又嘱咐几句，才往反方向离开。

“老板，给我两包糖炒栗子，麻烦多放一些！”

“好好，李小姐又要拿去给孩子们吃呀？”老板装了满满两袋给李怜儿。

“是呀！谢谢老板，你最好了！”李怜儿很懂得讨人欢心，两手接过纸袋倒着脚步向老板挥手道别，却不知道后方有人。

: O' f" V) n+ y1 A$ J* E“啊！”她猛地撞上一个厚实的胸膛，连忙跳开，“对不起、对不起，我不是有意的，你没事吧？”
' b& m" }3 `9 p& r
“这句话应该是我问姑娘才对，你没事吧？”儒雅含笑的男人捡起李怜儿掉在地上的袋子，拍去灰尘才递给她。

“我没事，谢谢……”李怜儿忍不住脸红心跳，伸手接过。
/ F% x5 M: f( n" a  E6 ~
天啊！她是怎么了？
2 n: x3 j2 {; M- W6 x- P' Z- r
“主子，天色就快暗了，还有两家是不是要等明日再过去？”跟在男子身旁的老仆细心地提醒。
3 P" M" L8 G! k7 C$ _+ _
“看完再回去。”对着老仆，男子的口气变了，年纪轻轻却饱富威仪之态；但与李怜儿说话的时候却十分温和，“姑娘，告辞了。”
, \; R* h! W6 k* A( T6 B
听着他们的对话，看样子两位是外地人……李怜儿看着两人渐行渐远，双手抱紧胸前的袋子；心中有股怅然。
: H0 _8 n2 b  C! R; {2 l: p) n7 C
“啊……栗子都冷掉了。”送完栗子后要赶紧回家，不然又要挨骂了！

李怜儿沿路奔跑，任苍白的脸蛋画出红霞。

这个季节的黄昏来得早也暗得快，暝色的天空中点点星光已经跑出来凑热闹，像是在催促李怜儿要加快脚步。

直到老旧的三合院越来越近，她才慢下步伐。
- S. ]4 w# \  j: Q% m- C
# A+ }5 v; N& U: @% ]( j“呼……累死人了！”她弯腰喘气，一手还护着怀里的食物。

7 w9 }4 P# h1 j) c9 W( f( i“李姐姐！李姐姐来了！”眼尖的小孩看到熟悉的人影，对内大喊，一群着补丁的小孩全都跑了出来，蜂拥黏到李怜儿身边，有的扯她长裙，有的直接抱住她大腿。

4 ]0 @+ Z- f6 N8 C$ }, u) B  N“李姐姐，你好久没来找我们玩了，大宝、小宝好想你，就怕李姐姐忘了我们。”小宝扁着嘴。

0 a8 f" g6 A: p6 ?5 }“怎么会？李姐姐才不会忘记你们呢！”李怜儿揉揉小宝的头。

0 e# `5 v! K( L7 Y- H听到小孩的欢呼声，其中年纪最长的女孩小巧赶紧出来迎接，“大家快放开李姐姐，别弄脏人家的衣服！”

- C* H9 s' ~1 _! L8 K' r“小巧，没关系的！还有，这个给你。”李怜儿把抱在怀里的袋子交给小巧。“刚好前头有在卖糖炒栗子，我一时嘴馋买多了，分给孩子们吃吧！”
, l3 h. @* `* z7 |
李怜儿故意这么说，知道小巧不喜欢接受平白的施舍。
; p) n# x! n& P" Z5 e* l
- u1 Q: [4 ~8 V% P小巧感激在心，擦擦污秽的手心才敢拿。“大家还不快谢谢李姐姐？”
6 ]; p; B, S4 Z! _7 k% D7 v
“谢谢李姐姐！”
+ V2 U% r4 A/ F9 \2 Z1 c- ]' S
; D; ]; E2 a# b5 u6 l6 _- k孩子们拿到糖炒粟子后，就地吃了起来。小巧想到自己离开这里之后再也看不到孩子们的笑脸，忍不住红了双眼，她犹豫了一会，还是开口了。

! M, a8 Z9 W# B+ W; `$ _. \“李姑娘……其实我几天后就要离开白络城了。”小巧泪带梨花的模样，和李怜儿相比就是多了一种风情。

“为什么？”李怜儿愣愣地看着小巧，虽同为女人，也忍不住被她吸引。

3 ~; b% A4 _  u4 I+ m: F“前阵子我托白大婶帮忙找差事，最近有了消息，听说那位公子家世显赫，前几代都是当官的，他却不顾长辈的反对，毅然从商。他这次来，就是要从附近几个城镇挑几位姑娘回去……”
, o# b8 B( `: c0 k
1 W8 D6 g4 Y0 f' Z. p- S李怜儿隐约觉得小巧的话不单纯，“所以也选中了你？”
- o3 T( n. c: S
! A# D+ Y% W0 O3 c, j“嗯！那位公于的家仆先来看过了……”
1 `- y3 \: `& u1 w/ q8 n
李怜儿看出小巧的愁思，握住她粗糙的手，“那要你做什么？”
; Y/ J+ A$ F  x, Q
: N, o9 z) ]' i0 l! k/ q, L小巧低下头，小声说道：“……当鸨儿。”
) A$ D5 {. D6 D/ g7 m: P- {
“鸨儿？！那不就是要你羊入虎口、逼良为娼吗？”李怜儿瞪大眼怒斥道。

“不是那样的……”小巧急忙澄清。“鸨儿是不卖身的，只是做些招呼客人的工作。”

但她气弱的说法根本说服不了李怜儿，反而让她更生气了。

“对我来说就是羊入虎口、逼良为娼！你一个清白姑娘家，怎么可以去当鸨儿呢？小宝他们知道了会难过的呀！”

正当李怜儿大声嚷嚷之时，一个男人嗓音打断了她们的谈话。

“我想，姑娘似乎不太了解穷苦人家的无奈。”
9 r- l( D! s+ \2 m2 A3 x8 y' J1 M
, i: w: g! V. m9 h5 ~( W李怜儿闻声转头，没想到竟是……“是你？！”
5 u, ?7 o% R& S
是刚才被她撞到的男子，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……

- c" a$ i9 [& L, F向赫日表情冷然，“我们又见面了。”

他的态度让面露欣喜的李怜儿有些难堪，她高声反问：“看公子好像是个有钱人家，那你又知道穷苦人家的无奈了吗？”
! V1 k6 `6 ?# Q2 L6 s
+ X" G2 k4 K% U) l“我不知道他们的无奈，因为我天生就不是这种人。”向赫日转向不知所措的小巧，“但是我可以给予他们机会。一个能够改变的机会。”

8 F& K) E: O- r- e6 v# |自信的嗓音充满魅力，这就是向赫日。
4 p$ o3 c* `) ~2 V) x
他的话让李怜儿无法辩驳，可是孩子们不能没有小巧啊，她拉住小巧的手，硬要小巧答应她，“小巧，你快说你不想去呀！”

“李姑娘……请不要这样。”小巧垂下头，答案已经昭然若揭。
  Q) k1 K0 q! M: Q6 W! b+ N& H
她已经长大了，很清楚现实的残酷。她们很穷，穷到快活不下去了！只靠她做些手工根本不够生活，身为这里最大的孩子，她有义务照顾大家。
$ j+ `. T# U8 [4 X9 A$ R
李怜儿无力地松开手，看向向赫日的目光充满倔强。

他迎向她的目光，温和的唇却说出残酷的现实，“我明白姑娘极力阻止的心意，但是你能帮助他们一辈子吗？”

& V4 r9 E) M1 b! y  I, F1 C8 L% N他说的没错，她家虽然不愁吃穿，但也只是不愁吃穿而已，况且家里已经不像前几年那样风光了，而需要帮助的人实在太多……

0 i/ A& f# y5 s7 C$ O! p但是，小巧就像她妹妹一样，因为娘只生了她一个孩子，所以她一直把小巧当成自己的妹妹，她怎么可以放手不管呢？
1 L0 o' @6 X. G9 a8 _) H6 |# R
: l( s& e, g5 z  b& ?“总之，公子请回吧！”她不会把小巧交给他的！
' Y1 K# n7 L( G; F1 e- ?# p
“既然姑娘坚持的话，在下也不强人所难。”向赫日看了小巧一眼，露出了然的笑意，然后向身旁的老仆示意，“我们走吧！”
7 L( K7 A- r- {$ r. g- C
正如他所想，小巧怎么可能放过挣钱的机会？她急急拦住他的去路。“公子，请再给我一次机会，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！”
& q$ C% I; Q8 L) l! M4 M  {7 c
“我想，你还是听李姑娘的话吧！”这句话明着是说给小巧听的，可暗着是针对李怜儿。

" e3 c9 q& R, }# Y. Z9 u李怜儿皱眉看他一眼，拉住小巧，“别担心，我会帮你的！”

小巧听到这句话后终于爆发，她用力推开李怜儿，脱口说出伤人的话，“怎么帮我？这里有多少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，你养得起吗？公子说的对，你能照顾他们一辈子吗？请不要再帮倒忙了！”
, F- `) G; C* Q; n/ e+ g3 T
/ ?( \( V  H$ v& ^6 z3 ]李怜儿僵住，“小巧……”
( A: a% N; r7 I# _
向赫日置身事外：心中有了盘算。

1 c7 w( ]$ |1 H6 f, U- w, V* Q妓院向来都是以老鸨当头，而他却反其道而行，少女鸨儿是个不错的噱头，必能吸引不少男人上门；从孤女当中挑选几个特别的姑娘，训练她们的手腕为他做事，这正是他要亲自选人的原由。

6 I' x8 Q# b/ J' N  G无论为了寻欢或是密商，妓院是士人聚集之处，如果能得到这些人的力量，那么财富已然落入袋中一半。

. o, W  j6 L4 g9 }( u9 c( c李怜儿那双眼中的挑衅与倔强，让他产生了兴趣。就算是诱骗家世清白的姑娘也无妨，成功的商人对于能够利用的东西特别敏锐，例如……李怜儿刚萌芽的情苗。

他释出的善意让人分不出真伪，“我倒是有个提议能让小巧姑娘继续留在这里，而让你能实现对她的承诺。”
' \  F2 Q8 r( i9 r
“什么提议？”李怜儿眼神闪烁，他突来的温柔让她怦然心动，好像刚才的争执并不存在。

/ Z; g+ @1 J9 ?0 m& H3 h1 }向赫日突然走向李怜儿，侧身低语：“由你来代替她。”
& r8 G7 D3 B! P! t6 j
“什么？”李怜儿惊讶地转头，这个动作让她的脸碰着一片温热。

  g) |  T5 D9 S向赫日扬起眉头，眼中含着笑意，“后天的午时我在客栈等你。”
/ l# ]2 O/ u. c6 y4 N5 ?
李怜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，一池春水已被搅乱。

刚才，她碰到他约……

千书来来回回进屋好几趟，就是没瞧见小姐动过半根手指，活像个木娃娃杵坐在那里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？

: k) m1 w& e% Z5 o0 i! ~从来没看小姐这么安静过，让她有点害怕耶！
$ ~  I5 b4 Q# ?+ u" A2 F" G
“小姐，你在想什么？”干书走到李怜儿面前挥挥手，却不见反应。

* K% @& W2 ~/ S* P千书一脸担心，喃喃地道：“小姐连晚饭也没什么吃，净是呆坐着，叫她也没反应，这还得了？去请夫人过来好了。”
( T! V; \0 e8 _5 `- }
1 ?0 J7 y6 ?, _7 Y, M2 ?李怜儿这才回过神，赶紧拉住千书，“等等！我没事。”

“我还以为小姐病了，正想请夫人呢！”千书探探李怜儿的额头，“小姐有什么心事吗？”

/ m$ ~2 h6 q' ?% K) w/ K“今天我去找小巧……”李怜儿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。

如果告诉千书今天发生的事，千书一定会去跟爹娘讲的……

她还是不要说比较好，“没什么事啦！”
8 K, h. k& O: Q  Y  ^$ B
见千书还是一脸疑惑，她才解释道：“我只是在想……今天看的那本书册而已。”

“那本书册怎么了？”不就是个故事吗？千书坐了下来。
% ^1 @5 Q6 q/ T9 ?* F, @
  @; t1 j5 D! l8 k“我在想，如果那名女子是我会如何？”现在的她就好像书中的女子，面临抉择，她该怎么办？

“努力过才不会后悔！”千书一句话撞入李怜儿心里。“小姐不是说过这句话吗？”
3 r! R6 U$ R: W& K, G
千书还记得白天李怜儿说的话，“我想换作小姐，一定会不顾一切私奔吧？”

' [( b2 f0 I- N( r此时千书根本没想到，她无心记下的话，接下来竟会成真。

“小姐不是最怕后悔吗？”千书理所当然地说：“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啦，小姐又没有心仪的对象。小姐饿不饿啊？晚饭没动多少，我再去热些食物过来好不好？”
9 a8 ]; y0 Q3 ]  f% a& j3 s, L
李怜儿轻轻开口，“不用了……我想休息了。”
- \* U; W2 l- ~) H3 l$ |
“好吧！那我先下去了，烛灯要现在吹熄吗？”千书看了小姐一眼，发现小姐又陷入沉思中，便自动吹熄火烛，走了出去。
$ m) G/ O* {# z% O4 c0 _7 z7 F
等千书离开后，李怜儿才喃喃自语，“私奔吗……”

+ k/ N0 b, B; l5 w8 C( h1 Y整夜难眠的李怜儿眼下冒出一层阴影，望着镜中憔悴的自己，她嘴角却微微上扬，因为她已经做出决定了！
4 j2 `% P$ T8 @, a5 Y% `
  F+ l* V7 H% H# k: d她从衣柜子中拿出一条大布巾，将换洗衣物、贵重饰物统统扫进去，原本整齐的房间顿时兵荒马乱，连有人进来也没察觉。

李夫人见女儿房门半开，便走了进来。“怜儿，你在忙些什么？怎么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，不怕千书又念你？”

完了，她忘了锁门！
5 [7 b) z3 P( a  u3 [2 Q
“娘怎么没去上香……”李怜儿转过身，背着手将包袱往里面推。
3 {: B1 ~( s1 E9 L( D- M1 `
7 v+ X6 `$ U1 p“瞧你慌成这副模样，娘吓着你了？”秦彩筠靠近女儿，拭去她脸上的冷汗，没想到她抖得更厉害。
: ?9 O3 P2 ]$ Q4 B# t: N
“怜儿？”秦彩筠这才觉得不对劲，“你在背后藏了什么？”

“没有……”李怜儿心虚反驳。
6 L* p" w6 M3 |8 K) K) \8 H/ {
“那为何不敢让娘瞧见？”秦彩筠推开女儿的阻挡，掀开被单，“天啊，你准备包袱做什么？你想去哪里？”

* X5 R6 E3 r' j( E* O3 Y2 J2 w“娘……我、我……”李怜儿颓然倒地。

“告诉娘，你想要离家的原因？”秦彩筠大受打击，不明白好好的乖女儿怎么突然要离家出走，要不是她发现，后果可不堪设想哪！“难道爹娘对际不好吗？”
+ y; t8 S& [4 o6 _0 d7 [2 J/ V
见女儿只顾摇头流泪，秦彩筠不由得想起十五年前欧阳先生的话，她牙一咬，高声呼唤，“千书！千书快来！”

“夫人，什么事呀？”千书急急忙忙跑来，看到的却是让她傻眼的情况。
/ v( X' `: @! |
“小姐……怎跪在地上？”发生什么事了？夫人好像很伤心。

“千书，怜儿为什么要离家出走？这事你知不知情？”秦彩筠口气严厉起来，吓得千书腿也软了。
! \* Y9 J9 r3 @1 t1 Z) B3 N
% q' |! E% s/ B# \/ i“夫人，我不知道呀……小姐要离家出走？”千书浑身发冷。
: W. I* ]% J, ?3 M( l: s
“不管你知不知情，你看着小姐，从今天起不准她离开房间一步。”秦彩筠不忍再看女儿，都怪她太放任了。
3 y4 |7 x+ |8 q6 P! o4 e" z! L
“是！”千书第一次见到夫人如此生气，连忙答应。等夫人走后，才敢扶起小姐。“小姐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3 \6 |# {4 @1 {+ Q4 N& P
- Z8 m: Z9 u5 t6 f4 r- Q! o李怜儿默默流泪。如果只是想帮助小巧，而牺牲身为女子最重要的清白，这样的说法太可笑了……连她也骗不了自己。
$ G& R3 I9 }4 Y/ t# I
% @( s* g, ~  E# S1 a- N遇见向赫日，她才明白心动的厌觉，才明白书中所写的浓浓爱恋是真的。
8 @, O; t4 R' S' y$ G
" Z% O: }: k; A4 f/ }! P李怜儿抬起头，“千书！求你帮帮我……求你帮帮我……”
* q3 _* [/ _9 R# Z
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魔还是怎么了，向赫日的身影不断盘旋在脑中，明天池就要离开了，她想要在他身边，即使当鸨儿也无所谓！

“我一定要离开……千书，拜托你让我走。”李怜儿慌了、乱了，就恬无法赴约，她哭倒在千书怀里，心念着明天的期限。
- {! K1 P! |; Z, K0 @; w& _1 b) X
“小姐，你到底要去哪儿？”千书被吓得不轻。

3 ?: {) w0 y% A; s% I, v李怜儿知道自己不能说，一旦说了，千书绝不肯让她走的。此事非同小可呀！
# T9 H! J7 V( r) s9 \, e
千书看着小姐哭得声嘶力竭，难过地垂下头，“对不起……不管小姐想去哪里，我已经答应夫人了。”她不敢再多待半刻，逃到门外守着。

( ]# J( k, f& v7 H: q夜里的悲风戚戚，细雨如烟似幻。

李家笼罩在沉重的情绪里，只因他们家小姐被男人迷了心、夺了魂。

. I9 d3 f" Z& U( v: a( M“呜……”房中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低泣，“千书，我知道你在外面……求你放我走……”
# e' y+ J* ~6 e
3 }8 g  }4 l$ p# |: ^李怜儿的声音断续破碎，叫哑了也不肯停。千书守在门外，咬着唇忍泪。
3 d1 W( n0 ]/ ~6 D1 p: z) P
: X" ^5 H; Z7 F$ G- _她一直知道小姐的想法不同一般女子，可是这事是不对的！她在心中不断说：小姐，对不起、对不起……
7 ~+ H) V& X6 s, R
* L& l& b/ R# t7 x- ~% s7 @不知过了多久，李怜儿的哭声停歇，天色露出肚白。
' N& n2 \" J' E. M
+ }/ G0 P9 F- Z" Z“小姐？”千书试采性一唤却没有回应，赶紧打开房门，见李怜儿倒在床上奄奄一息，千书大惊失色，“小姐！小姐你醒醒啊！”
2 ~  @9 g( x# n3 h) }  q* v
她探探李怜儿的额头，小姐在发烧！
8 L1 b, ~$ j* v/ p' T- j( A+ y5 E
) G4 I2 y3 [3 i, l  I, S- r“这下该怎么办？这个时候上哪找大夫……我去拿毛巾过来，小姐你等我！”千书不疑有他跑了出去。

当千书拿着湿毛巾回到小姐房间时，才发现床上空无一人，顿时心凉了一半，连滚带爬地冲出去大喊：“老爷、夫人快来啊！小姐不见了……”
$ h1 P9 Q( D' X/ E
  R, p. n) N; r- O1 Y她上哪赔个小姐还给老爷、夫人？
; q2 V/ p/ r+ G; o
李华夫妇听到叫声匆忙过来，却已看不到心肝女儿的踪影。

“都是我不好……因为小姐发烧了，我想帮小姐擦汗……我以为小姐晕过去了……”豆大的泪滚出千书眼眶，她跪在地上不停发抖。

% s  E& z, |6 o" V; H+ Q# X# U( j秦彩筠哭倒在丈夫怀里，“怜儿！我的怜儿……”
+ N. S8 ~$ H# L2 E. q
“夫人对不起……都是千书的错……呜……”呜……她怎么这么大意？头咚咚咚地用力撞击地面，千书懊悔不已。

“这不怪你，是那孩子太不懂事了。”李华沉重地叹了口气，扬手要千书起来，“守了一晚想必你也累了，先去休息吧！”

  s: b% E6 b8 ]- T0 p虽然李华力保镇定，抱紧妻子的手却微微颤抖，他转身吩咐道：“李应，立刻动员所有的人，务必找回小姐！”

1 {' P. k. I9 X“是！老爷。”